当我荣幸地发现自己不仅中计,而且中的还是那种最香艳的美人计时,已是悔之晚矣。
我后悔,为什么刚渐入佳境,连一点甜头都没尝到,就来了一只大棒破坏气氛?
美女,你也太小气了吧,难道你不懂得栽赃是要讲证据的吗?
等生米煮成熟饭,不不,是铁证如山的时候,再来指着衣服上的血迹抓我不好吗?
你如果不懂,可以先和我商量一下嘛,我一定会提出完美的建议并努力配合的,总比你们现在这种破绽百出的圈套好得多吧。
但事已至此,我也无法多说了。
想起吴王夫差、飞将吕布这些中了此计的前辈们,我就羞愧地抬不起头来。
他们哪个不是在中计的同时享尽了羡煞人的艳福,虽然最后不免于身首异处,但哪像我这么倒霉?
连美人的小手都没有碰到,就要被人毒打一顿。
唉,如果被定罪的话,恐怕我就是有史以来最可怜的处男强奸犯吧,到了地狱,还不被他们嘲笑得再死一次?
呼啸而来的大棒没有给我更多的后悔时间,身旁的美人娇躯一扭,轻盈地闪开,把我暴露在了危险面前。
好汉不吃眼前亏,我也虎躯微震,立刻闪到美人身后,当真是妇唱夫随,配合地无比默契。
可惜的是,美人非但没有对我的行为有赞赏之意,反而狠狠地给了我一个白眼,竟然又飘到一旁。
我可不想面对书童那喷火的眼睛和凶狠的木棒,依然像护花使者一般忠心耿耿地跟在美人身后,寸步不离。
无奈美人并不领情,仍旧左躲右闪想把我暴露出来。
于是在众多闻声而来的旁观者面前就发生了如下一幕:
一个拿着大棒的恶徒追打一个年少英俊、前途无量的家丁,但是这名聪明的家丁在一个美貌的女子掩护下屡屡逃出险境,而恶徒似乎对那美女投鼠忌器,只是气的哇哇大叫却无从下手。
唯一有点让人疑惑不解的是,那名女子怒目而视的竟然是那名家丁,嗯,也许可以用恨夫不成钢来解释吧。
“都给我住手。”一个尖厉的声音打断了这场你追我逃的闹剧。
良久,我感觉到身前的美女停了下来,那只让我恨之入骨的大棒也没有了声音,于是试探着从美女身后探出脑袋,看看这个救命恩人是谁。
如果他不是男人的话,我情愿以身相许。
不好,我收回刚才说的话,原来恩人是海公公那只老乌龟。
“你们在公主的书房打闹,成何体统?要是弄坏了东西,你们赔得起吗?”海公公大发“雌”威,人人噤若寒蝉,不敢出声。
敌不动我动,这是我的准则。
趁着现在书童还没有告状,我赶紧善人先告状道:“公公,您也看到了,这不怨小人,是书童拿着大棒要打我的,要不是他妹妹挡着,恐怕小的就没命见您了,再也听不到您睿智的教诲了。”
虽然这话说得自己不停作呕,但海公公却一副很受用的样子,含笑点点头,又把目光转向了书童。
没想到书童也很有天分,一下子跪倒在地抱住老乌龟的双腿说道:“公公,请您为小的做主呀。这淫贼今天大庭广众之下就意图调戏舍妹,幸亏被众人制止才没有得逞。不想他贼性不改,又在书房里拦着意图强奸,这些大家都可以作证,此贼实在是罪大恶极。小的本想擒下他,却没曾想到这厮滑溜的很,还望青天大公公为舍妹和小人伸张正义。”
青天大公公?
再看看海公公更加开心的笑容,我明白了一个道理,看来我的脸皮还得再炼几年。
书童,我还是小看你了,看来论天下脸皮之厚者,唯使君和海老乌龟尔。
经过一番权衡之后,大概这老乌龟觉得“青天大公公”这个称号更有诱惑力,于是便对我说:“赵聪,这是怎么一回事?如果你真的作奸犯科的话,即使你是公主亲点的客卿,也免不了送到开封府衙了。”
开封府衙?
这可是好人进去都要掉层皮的地方。
有宋一朝,刑罚之苛刻残暴无过于开封府。
想起以前看的那些宣扬暴力的电视剧时,最令我胆寒的就是包拯那三口血淋淋的铡刀了。
连那仅仅是反对父母包办婚姻,追求第二春的陈世美都难逃身首分家的命运,我要是进去了,还不被铡成七八段呀。
古往今来,不知有多少可怜百姓被虐杀在那狗头铡之下,而想想自己马上将成为那刀下冤魂中的一员,就欲哭无泪了。
无奈,只好施展我的颠倒黑白大法了,故作沉痛地叹息一声,说道:“公公,事到如今我还是招了吧。其实,我与......喂,美女,你叫什么名子?”想到这个阻碍我纵情发挥的问题,我赶紧向那个被我调戏后又陷害我的美女问道。
美女瞪了我一眼,把头扭到一边闭口不言,而她的哥哥却不识好歹地说道:“公公,您都看到了吧。事到如今,他还不肯放过我妹妹,出言不逊,如此恶贼您还用问下去吗?”呵呵,大概是怕夜长梦多,找到机会就来踩我两脚。
但是他忘记了这个老太监的性格和女人一样,好奇心也是泛滥得一发不可收拾。
海公公一挥手甩开书童,很感兴趣地对我说:“她是丫鬟小嫣,赵聪,你还有什么话就快点说。”
哦,小嫣?
人漂亮名字也好听,不过,对不起了。
我继续说道:“其实,我和小嫣一见钟情,私订终生。无奈她的兄长,也就是这位书童,嫌贫爱富,想把小嫣嫁给大户人家为妾。反对不成,于是棒打鸳鸯,大家看到了吧,棒就是他手里的那只。鸳鸯嘛,也不用我说得那么明白,大家心里清楚就好。但是由于小嫣的维护,他一计不成,又生一计,转而诬陷于我。公公,您可为小人做主呀。”声情并茂,涕泪纵横,牵着海公公的衣袖就擦起来。
“二百两,给我摆平此事。”我悄悄地对老乌龟说,顺便把那张贴身收藏的银票在他眼前一晃。
“四百两,少了不干。”果然是见钱眼看,老乌龟立刻红着眼说道。
“三百两。”我加了价,没办法,与身家性命比起来,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,何况是慷他人之慨,也只能好过这老乌龟了。
“成交。”我们两个相视奸笑,拍掌而誓。
当然在他人眼中,是看不到我俩讨价还价的,于是又一场纯洁的幕后交易完成了。
在这你情我愿、其乐融融的场合中,那个书童的声音未免有些不合时宜,“公公,休要听他胡言,明明是他硬来的,您看舍妹的衣服都被这小贼扯破了,还有他的身上挂着的那片衣襟,铁证如山。到现在,他还信口雌黄,侮辱舍妹清白,实在......”
“住口,其实这是小嫣送给我的定情信物,还是她亲手撕下来的,不信你们看,她的手上还沾着丝线呢。再说了,如果我真的意图不轨的话,扯的就不是她的衣襟了。”一边说着,一边不怀好意地向小嫣的上衣领口看去。
啧啧,看不出来,想不到一个丫鬟的皮肤竟然这么好。
嘿嘿,有老乌龟给我当靠山,我还怕什么呢?
无奈,小嫣却不与我合作,反而哭哭啼啼地说道:“不是真的,你说谎。明明是你......我根本就不认识你,你别忘了,刚才你连我名字都不知道。你,你血口喷人。”一面说着,一面还偷偷用手在身上擦着,想消灭证据。
呵呵,你越是这样,可就越是欲盖弥彰呀,再加上我在旁边的添油加醋,众人看着她的表现更是频频摇头。
“小嫣,不用怕,现在有公公为我们做主,就不要怕你哥哥反对了。”
“小嫣,别耍小性子了,我知道你恼我之前忘了问你的名字。虽然我们认识没多久,但你要知道我爱的是你的人,不是你的名字啊。”
“啊,难道是为早上的事生气?我知道让你在众人面前丢面子是我的不对,可我那也是情不自禁呀。不用怕,我会对你负责的,哦,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。”
就这样,兄妹俩一个被气昏在地,另一个哭晕过去,这场闹剧也终于收场了。
哦,还留了一个尾巴。
等众人出去以后,海公公也露出了他的丑恶嘴脸,奸笑道:“小聪,口才不错呀,以你这张能把黑说成白的铁嘴,不去当个状师真是可惜了。”
我赶紧扶他坐下,又倒了杯茶,陪笑道:“嘿嘿,还是多亏了公公您帮忙呀。要不是您给我撑腰,我哪能这么轻易地就洗脱罪名呢?都怪那兄妹俩不识抬举,现在偷鸡不成反失把米,这次就当是给他们个教训吧。”
老乌龟揉揉眼睛,说道:“既然这样,那你先让我看看那张银票吧。刚才你晃得太快了,我没看清楚。”
果然是财迷心窍,我只好掏出了银票,递了过去,又怕他见财起意,想独吞过去,赶紧补充道:“这张银票不能直接兑换银子,必须是在我主人杭州知府的亲信掌柜陪同下才能取出,否则只是废纸一张而已。”想到这里,我不禁暗骂知府这老狐狸,果然是老奸巨猾,做事滴水不漏,直接就断绝了我携款私逃的路子,现在也只能在里面贪污点小财了。
可就这点都得分给海老乌龟一大半,实在是让我心头滴血呀。
“什么?杭州知府?是那姓柳的那老匹夫吗?他还没死掉吗?”出乎意料,海公公竟然一下子就站起来。
咬牙切齿,眼冒寒光,在这种情况下,就是傻子也能看得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了,以那老乌龟的个性,恐怕我也要遭池鱼之殃了。
看着海公公那阴森的目光指向了我,情急之下,我赶紧说:“公公,小人与那柳老狗毫无干系......”
“毫无干系?嘿嘿,如果不是那老匹夫的亲信之人,又怎么可能拿到他这么多钱?” 海公公阴笑道。
怎么办?
今天的事情一波三折,让我的心提起来又放下去,简直要崩溃了。
危急中,头脑灵光一闪,说道:“禀公公,小人本住在杭州的城边,家中有屋又有田,生活乐无边。谁知那柳知府,他蛮横不留情,仗着官差目无天,占我大屋夺我田。我爷爷跟他来翻脸,惨被他一棍来打扁,我奶奶骂他欺善民,反被他捉进了柳府,强,咳咳,抢劫了一百遍,一百遍,最后她悬梁自尽遗恨人间。他还将我父子,逐出了家园,流落到江边。我为求养老爹,只有独自行乞在庙前。谁知那柳知府,他实在太阴险,知道此情形,竟派人来暗算,把我父子狂殴在市前,小人身壮健,残命得留存,可怜老父他魂归天!此恨更难填。为求葬老爹,唯有卖身侍贼自作贱,一面勤赚钱,一面偷银票,寻找高人杀老贼,手刃仇人意志坚!从此柳府银票伴身边,我铭记此仇不共戴天!”
声情并茂,把老乌龟也感动得流下了眼泪,说道:“真是有志之人呀,佩服佩服。这样吧,你骗出银子之后交给我吧,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,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。”
听了此话,我无言了......
就这样,一场风波在我和海公公的联手打压之下化于无形。
本人自然是安安稳稳地继续当我的客卿,而那兄妹俩则再也没露过面,总算让我松了口气。
的确,这件事要是继续被他们咬住不放的话,我就是再怎么英明神武、随机应变,也没法撇清干系,更不要说这事万一要是传到玉湖的耳朵里,我就是张仪复生、苏秦转世也说不清楚。
再加上那惟恐天下不乱的小妖女冰心和大小姐柳眉儿,这后果想想就令我不寒而栗。
人无远虑,必有近忧,而目前最令我担心的则是小莹是否知道这件事。
虽然不清楚府里的下人们对此事的看法,可是从他们那对我如避蛇蝎的举动中看,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吧。
唉,不想那么多了,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搞定知府委托的差使。
毕竟,家丁也是要讲职业道德的,虽说从中分一杯羹是在所难免的,可也要把事情办成呀。
我找到府里开在汴梁店铺的掌柜兑换银票,顺便打听一下情况,也好有个头绪。
“要说当今朝廷中能一言九鼎的,还要数宰相蔡京和宦官童贯两位大人了。此二人,深得皇上的宠信,圣上也是对他们言听计从。如今百官送礼,多是走他们的门路。要是其中一位肯出面,咱家大人就可高枕无忧了。”掌柜仔细向我分析朝中的形势,来决定如何完成这项重托。
蔡京、童贯?
呵呵,我可是对他们闻名已久了,如此精彩的人物,如果不能亲眼见识一下就太可惜了。
只是,由于钱财所限,也只能挑选其中一位来送礼了。
我思考了一会,说道:“这些太监生性贪婪、欲壑难填,又惯于出尔反尔,翻脸不认人,这些我是深有体会,还是去蔡大人那里吧。”
掌柜接口道:“既然这样,那我们就得赶紧准备了。马上就是蔡大人的寿辰,我们正好趁此机会打点一下。不过,”说到这里,他脸上浮现忧色,话锋一转,又道:“只怕到时各地的官员们也都不会放过这个向上巴结的机会,我们这点银子恐怕很难买到能入蔡大人法眼的礼物吧。”
“嘿嘿,这个你放心,我自有主张。掌柜您只要给我准备好这些材料和工匠就行了。”和掌柜谈妥之后,我就离开了。
弄个礼物对付蔡京我是很有把握,不过当务之急还是问问小莹和亲的事怎样了,如果实在没有办法,也就只有带上她私奔这条路了。
想来跑掉一个小小的侍女,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。
“喂,小莹,怎么看你满脸都写着不高兴,怎么了?还是为那件事头疼吗?”我来到小莹身边,看着她有些愁眉不展,笑着问道。
小莹看见我过来,张了张嘴,似乎想要说什么,可是又没有发出声音,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。
看到她这样,我忍不住安慰道:“还在想着和亲那件事吗?别担心,到时候我带着你偷偷地溜走,神不知,鬼不觉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小莹身体一震,又犹豫了半天,开口道:“小聪哥,府里传闻,都说你调戏小嫣,还反咬一口,这件事是真的吗?”
听了这句话,我顿时头疼起来了,真是怕什么来什么。
早知如此,我又何必惹那个小嫣呢?
真是小气的要命,不就是吓唬了你一下,犯得着睚眦必报,非得诬陷我一回吗?
这回可好,不仅你自己栽了个跟头,没脸见人,就连我也跟着倒霉。
要是因为这事而破坏我在小莹心中完美形象的话,我可就真是欲哭无泪了。
唉,我还指望着依靠小莹这条路子赚一把呢,好不容易和公主搭上了线,要是断掉的话就太可惜了。
“这个嘛,这件事很复杂,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说清楚的。不过你要记住,所谓‘众口铄金,积毁销骨’,你不能因为别人说什么,自己也就跟着说什么,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。小莹,难道你认为我是那种见色忘义、没有廉耻的人吗?”没办法,只有死不承认,把大道理套过去,想来对付小莹这种不通世事的小姑娘应该没问题。
小莹吓得往后一跳,赶紧摆手说道:“不是不是,我相信小聪哥你是好人,可是大家都是那么说,还有小嫣......哦,小聪哥你为什么不去辩解呢?”
做戏就要做足全套,我装出一副沉痛的样子说道:“唉,‘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’,像我这么优秀的人,无论在哪里,都难免会惹人嫉妒的。没关系,我已经习惯了。只要自己问心无愧,何必去管他人的看法?”
听了我大义凛然的话语,小莹也被感动了,哽咽道:“对不起,小聪哥,我不该怀疑你的。你放心,我一定会为你洗刷冤屈的。”
虽然蒙混过关,但是我对于欺骗小莹这样天真可爱的女孩,总是有点良心不安,但是,我又能怎么说呢?
难道要告诉她我调戏小嫣未遂,结果被人家反咬一口吗?
不管怎样,既然这道理是说不清的,也只能天知地知、我知小嫣兄妹俩知了。
“对了,小莹,和亲的事怎样了?皇上答应了吗?”我问道。
“哦,现在朝中大臣们意见不一,已经吵成一锅粥了。”小莹高兴地接着说道,“听说宰相蔡大人也反对和亲,真是太好了,皇上平日里最听他的话了,要不是还有一伙死硬大臣坚持,我想那些金人早被赶走了。”
呵呵,没想到这奸相蔡京也会办件好事呀。
嗯,值得我亲自给他送份大礼。
“不过,小聪哥,你真的没有调戏小嫣吗?”过了一会,小莹又小心地问道。
“哎呀,我刚才说了半天,不会都白费工夫了吧?没有就是没有,你看咱俩相识了这么长时间,我调戏过你吗?”我有些气急败坏地问道。
“嘻嘻,小聪哥,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呀。”小莹笑着跑开几步,接着道:“有时候呢,你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好色呀。”轻盈的身影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远去,我也无奈地摇了摇头,没想到连小莹都开起我的玩笑来了。
“喂,掌柜,快走呀,别磨蹭了,蔡大人的寿筵就要开始了。”我拉着有些踌躇的掌柜催促道。
“咳咳,五经,你这礼物真的行吗?要是惹恼了蔡大人,不仅老爷要倒霉,就是我们也没好果子吃呀。你是年轻力壮,可是我老了,受不得一点惊吓呀。”掌柜又看了看手中的盒子,小心地问道。
“哎呀,您老就放心吧。我办事什么时候出过茬子?要不然知府大人也不会专门派我来的。”对于掌柜的小心谨慎,我有些不耐烦了。
即使不行,大不了脚底抹油,一走了之,想他一个宰相也不会为难我这小小的家丁,顶多找知府那老狐狸的麻烦。
我看现在知府的麻烦已经构多了,再多加一样也无所谓吧。
抱着这种有些恶毒的想法,我和掌柜进了蔡府的大门。
嗯,当奸臣就是好呀,这么豪华的府第,就连来往的家丁仆役穿得也比我强多了。
知府跟他比起来,真是小巫见大巫了。
如果只靠俸禄,是无论如何都养不起的。
门内聚集了很多候着的家丁,大包小包的几乎将院子塞满,看得我眼睛都要冒金光了。
这么多东西,要是能偷偷的带两样出去,这辈子都不用愁。
面前正对着一个大厅,站在厅门口的门官则不停地念道:
“苏州知府张大人送来白璧一对,玉如意一支,绢千匹。”
“江宁知府王大人送来青瓷花瓶一对,金佛一尊,明珠一百颗。”
“杭州知府柳大人送来......这个,眼镜一副。”
当门官念到这里时,原先闹哄哄的大厅立刻静了下来,里面正在谈笑着的众人目光齐刷刷地盯向了门口。
跟我来的掌柜显然不适应这种被众多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瞩目的场合,立刻退到人群中去,不见踪影,只留下了鹤立鸡群的我。
这时,大厅中的众人分开,走出了一个相貌清癯的老者,看见众人对他恭敬的样子,想必就是当朝宰相蔡京了吧。
“你可是柳大人的手下?恕本相孤陋寡闻,未知这眼镜是何物?”这蔡京竟然毫无宰相的架子,和蔼地问我。
说着,打开门官递过的盒子,仔细看着里面的物什。
呵呵,只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工夫,专门找来工匠做的。
镜片乃是用纯净无色的水晶磨制而成,镜框用黄金做成,就连镜腿都用琥珀装饰,如此的奢侈,让我肉疼了好久。
“大人,这是我家老爷的传家之宝,据传乃是先祖从一前辈高人手中重金购得。至于这宝物的用途,大人不妨亲自一试。”我说完之后,让蔡京照着我的手势,戴上了眼镜。
只见他犹豫了片刻,也让我的心狂跳不止。
终于,他狂喜道:“真乃神物也。想不到老夫此生还能如此清晰视物,奇哉,奇哉。”
总算松了口气,我笑着接口道:“我家老爷知道相爷您学富五车,又忙于朝政,难免伤了眼睛,于是让小人将此物献于您,了表寸心,还望笑纳。”
蔡京小心翼翼地取下眼镜,不舍地看了半天,然后放入盒中递给我说:“君子不夺人所爱,既然此物是柳知府的家传宝物,老夫又怎可厚颜纳之?”
呵呵,明明舍不得放手,还要假惺惺地推辞,看来奸臣就是奸臣,做人做事都滴水不漏,难怪能沉浮官场这么多年而不倒。
我也只好与他虚与委蛇一番,说道:“相爷言重了,我家大人这样做,不仅仅是为了您,更是为了大宋江山呀。只要相爷您身体安康,就是朝廷之福,百姓之福,大宋之福呀。”这一番话说得我都觉得肉麻无比,心里暗骂自己的厚颜无耻,看来回去得好好漱漱口了。
最后,蔡京推脱不过,才勉为其难地收下,还安排我和掌柜坐在大厅之中,虽然是敬陪末座,但还是天大的荣幸。
要知道大厅里面坐着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富商巨贾,像我们这样的下人能坐在这里就已经让众多站在院子里的人眼红了。
无疑,我圆满地完成了知府安排的任务,直让身边的掌柜唏嘘不已。
“五经,你那眼镜到底是怎么回事?别给我说那套家传宝物的鬼话,这东西可是我亲眼看着做出来的。”掌柜在一旁小声的问道。
“呵呵,说了你也不懂,只不过是利用了一下透镜的原理,校正一下人的视力而已。想这些进士出身的大官,哪一个不是寒窗十年苦读出来的?视力能好才奇怪呢。”我得意洋洋地说道。
“那万一你要是料错了呢?我可试戴过,只觉得头晕目眩,要是蔡大人怪罪下来......”掌柜有些后怕地问道。
“那就说,这是从得道高人那里求来的,人戴上之后头晕目眩,有腾云驾雾之感, 乃得道成仙的法宝。当今皇上崇道,想来蔡大人也不会说什么的。”我轻描淡写地说道,只把掌柜吓得激灵一个冷战。
“好,算你狠,我服了。”耳边传来了他无奈的声音,而我的注意力已经放在正进行着的歌舞中去了。